【古剑2/谢乐师徒/全员粮食】 桃李 10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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整个过程用时不到一刻钟，但是乐无异急的就像热锅上的蚂蚁，围着三个人转来转去。法阵光芒暗下去的一瞬间他就扑到了谢衣旁边，“师父你还好吗？灵力没有透支吧？心慌不慌？有没有哪里不舒服？” 
童亥跟看疯子一样看了他一眼，把陌华抱起来放到床上，又去找帕子帮她清理血污和汗。 
乐无异才顾不上理他，紧张兮兮的看着谢衣，似乎很有心想上手摸摸才踏实，但是被谢衣一瞥，着实不敢造次。 
谢衣抬手扶了扶额头，“头很晕。” 
“啊？！”乐无异的脸都白了。 
谢衣在他的头上拍了一巴掌，若无其事的站起来，“你别围着我张牙舞爪的转，我就百病全消了。你被玉怜附体了吗？” 
“师父你别吓我，我经不起这个。”乐无异蹲在地上不起来，抓着谢衣的手耍赖，“我吓的腿都软了。” 
乐无异可怜兮兮的仰头看着他，像只受了委屈的大狗。谢衣一阵无奈，手上用力拉他起来，揉了揉他的头发，“我好好的，什么事都没有。” 

桎梏了陌华整整十年的封印虽然去除了，但是更多的麻烦很可能才刚刚开始。她的体力透支严重，最好立刻休息，可是她还是硬撑着向两人道谢，甚至不等发问，就主动解释了一下前因后果。 
导致三大门派撤离的那次事件中，太和宫的那位地仙因为骤然吸纳魔气无法适应而当场狂化，很快伏诛。烈山部的受害者则是上一任的巨门祭司，他原本和那位地仙关系密切，否则也不会那么轻易就被制住，以至惨死。那位巨门祭司，就是给陌华下蕾上雪的人。 
陌华说的简单，但是其中一定还有很多曲折算计。乐无异看着这个脸色苍白的小女孩，有点难以想象，这么小的孩子能有这么深的心机，不光借刀杀人，还变被动为主动，顺势让三大门派再没理由待下去，只能主动撤离。 
乐无异的心里有点不舒服。他能理解这个女孩处境艰难，但是他实在无法喜欢玩弄阴谋的人。 

陌华说完了，略停了停，见两个人都不打算发表什么看法，就问谢衣道，“你是我部前任破军祭司吗？” 
“可以说是。也可以说不是。这个问题很见仁见智的。”谢衣笑了笑，“不过如果您是想治我叛逃之罪的话，那最好还是当我不是吧。” 
“你这人怎么……” 
“童亥。”陌华打断了他，撑着床铺坐起来，“前朝之事，既往不咎。我是希望你能留下来，帮我成为真正的烈山部首领。” 
谢衣不置可否，反问了一句，“敢问陌华大人，您如果成了真正的首领，想做些什么呢？” 
“我想做的第一件事，就是恢复被沈夜废除的破军席次。” 
谢衣点头，“高阶祭司席次确实不应该因为某人某事就予以废除。” 
陌华和谢衣相视而笑，谢衣笑容未褪，话锋一转，“那么被现在那两位大祭司废除的紫微、七杀、廉贞呢？” 
陌华的笑容僵在了脸上。 

“陌华大人既然想我帮忙，那我想先跟您说两个故事。”谢衣的声音很温和，见陌华没有拒绝，就说了下去，“第一个是鲛人的故事。很久以前，鲛人是一个很小的族群，实力也普通，在大海中到处流浪，居无定所，后来他们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地方定居下来，附近也还是有其他的妖族，时有冲突。可是年幼的鲛人们慢慢长大之后，却觉得这个地方又小又偏僻，还有没完没了的纷争，很想离开这个地方。陌华大人，如果你是鲛人的首领，你会怎么做？” 
陌华想都没想，“这个族群既然很小，自然应该团结，如果各行其是四分五裂，早晚会有灭族之祸。” 
谢衣点点头，不说对或者不对，接着说道，“鲛人们很顽强，一直生存了下来，还给他们住的地方起了一个名字，叫做明珠海。然后又过了很多很多年，附近的妖族都已经衰落了，这些与世无争的鲛人们终于过上了安宁的日子。可是突然有一天，海眼出现了，海眼是一种天灾，随时有可能吞噬掉整个明珠海，摆在鲛人面前的只有两个选择，要么牺牲法力最强的人，暂时封印海眼，以后每隔一段时间，就需要再有一个人牺牲自己；要么放弃祖居之地，举族重新开始流浪的生活。陌华大人，如果你是鲛人的首领，那个法力最强的人，你会怎么做？” 
陌华答道，“我会选择封印海眼。我一个人的性命和一族人的安居乐业比起来，并不足惜。想来我之后的每一任首领都会有这样的觉悟。” 
童亥听的频频点头。 
谢衣回头，“无异，你来说吧。” 
乐无异的眉头拧的像麻花一样，“鲛人的首领选择找些厉害的朋友来帮忙，一起想办法，实在不行的话，还可以迁去跟自己的亲戚们一起住。” 
童亥皱眉，“你们什么时候说过鲛人有朋友？亲戚又是哪来的？他们全族不都生活在明珠海吗？” 
“只要在第一个问题那里回答：想走的就让他们走。这些离家的孩子们在别的地方落地生根以后，明珠海自然就有亲戚了。”乐无异看着童亥，一脸恨铁不成钢，“至于朋友，谁还没有几个朋友呢？” 
“这是狡辩。”童亥不悦，“就算像你说的那样，去什么亲戚家住。难道路上不会有危险，和亲戚不会起冲突？” 
“说的好。这才是狡辩。”乐无异向他竖起一个拇指，不搭理他了。童亥等了半天没下文，很想上去揍他。 

谢衣拍了拍乐无异，向若有所思的陌华说，“第一个故事讲完了。现在讲第二个故事。第二个故事很简单。沙漠里有一个小国，这个国家有一架很了不起的偃甲，可以从地底深处汲水。邻国都很缺水，就联合起来想来抢这架偃甲。这个小国很富有，军队也很忠诚，很强大。只是人数要远远少于那几个联合起来的国家。陌华大人，如果你是这个国家的首领，你会怎么做？” 
陌华这回想了一会才说，“虽然人数少，但是军队强大国家又富有，这仗打起来也未必会输。首领需要做的，一是任命一个优秀的军事统帅，二是使用一些外交手段分化敌人。” 
“陌华大人虽然年轻，但是确实有做首领的天赋。”谢衣含笑点头，“不过我们可以问问这个国家的王弟，他是怎么处理的。” 
乐无异说，“我给所有的邻国，不管参与没参与联军的，一家造了一架汲水偃甲，并且声明只收取材料费。想要的，聪明人就赶紧回去筹钱选地方。不想跟我做生意，非得靠抢的，那也行，只管来我老哥阵前领死。事实证明，大家还是更喜欢跟我做生意。” 
“你这是狐假虎威。”童亥忍不住呛了他一句。 
“说的好。狐假虎威一下就能解决的事，有必要真刀真枪拼个你死我活吗？”乐无异又给了他一个拇指，“听说邻国有不少人高价买我的手绘画像，拿回家供起来拜呢。闻人一直说，这钱赚的怪不好意思的。回头我就告诉他们，不要这么破费了，随便弄点泥，捏个狐狸拜也是一样的。” 
童亥掌心有金色的雷光闪了闪。乐无异果断闪开，离他远点。 

谢衣把海眼和天眷神珠五号的事跟陌华详细讲了一下，随后说，“万一海眼失控，说不定龙兵屿也会被卷进去，应该早做准备。此处虽是孤岛，却不再是流月城，相濡以沫，真的不如相忘于江湖。就像那些离家远游的鲛人们一样，天高地阔，谁也不知道哪一颗种子能发芽。” 
陌华听着，没有说话。谢衣续道，“龙兵屿山高皇帝远，避开了很多麻烦，但是修仙之人还是可以来这里的；如今三大门派走了，可是海底还有随时可能爆发的海眼。就算海眼平息，也还有海妖环伺，还不知道会出什么事。世事就是如此，无论天灾还是人祸，都没有什么一劳永逸，总会有新的危难。就算我部有再多愿意自我牺牲的人，也抵不过世事无常。人命宝贵，希望陌华大人把这四个字放在心里，决断之前能有三思，对己对人，都留有余地。” 

陌华向谢衣低头行礼，“陌华受教了。先生能不能留下来，做我的老师呢？” 
乐无异一愣，看向谢衣。 
谢衣微笑，缓缓摇头，“我不过是个偃师，除了会做偃甲，也就会讲几个故事。帮不了你，更教不了你什么。更何况，人的心力是有限的。这一百年于我，就像两百年一样。我确实累了，需要狠狠的歇一歇。除了和徒弟一起游山玩水，做做偃甲，听听掌故，吃点好的。其他的，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。还望见谅。” 
小女孩终于难掩失望的神色，过了好一会，才说，“先生的教诲，陌华记下了。今日一别，希望我们还能再见。” 
“这里面有一副偃甲面具，带上之后，可以看到各地的风景，是我早年游历时收集的。送给你玩吧。”谢衣从怀里摸出一个小盒子，放在陌华的掌心里，“这世上并不是只有天灾人祸。无论如何，总要让自己过的开心些。” 
陌华打开盒子，她这样低着头，就只是一个小小的女孩孤零零的被包裹在奢华的锦绣中。 
那副面具原本就是做给另一个长不大的女孩的，小巧精致，应该正好适合她戴。小女孩拿出面具，珍惜的摩挲了一下，轻声说，“多谢先生。”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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