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古剑2/谢乐师徒/全员粮食】 桃李 6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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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阿梨店里所有的龙涎木都在这儿了。” 
云风息指着出现在传送法阵里的一堆木料跟谢衣说。 
谢衣点点头，转头看了看已经绕着招财进宝号游了好几圈，正贴在舷窗上往里看的怀南，“小海巫要不要到船里来玩儿？” 
怀南恋恋不舍的摸了摸招财进宝号，又看了看云风息，咬着嘴唇摇了摇头。 
云风息的嘴角划过一丝笑意。谢衣蹲在怀南面前看着他的眼睛微笑，“可是，我们做的偃甲是要放在明珠海的，小海巫不看着我们做，不要紧吗？” 
怀南的眼睛亮了亮，用力点头，“云风，你跟师父说，我去看着他们做偃甲。” 
云风息的样子很严肃，“他们是明珠海的朋友，不需要看着。” 
小小的鲛人沮丧的低下了头。 
云风息和谢衣相视而笑，云风息低头向怀南行礼，“怀南大人想去玩便去吧。怀绪大人不会责怪的。” 

乐无异从桃源仙居里出来的时候，谢衣正拿了一小盘酥糖和小点心给怀南，旁边桌上的果盘里还有一小堆果皮，小海巫湛蓝的眼睛闪闪发光。 
乐无异扶了扶额头，“咳，师父，天眷神珠五号的状况怎么样？” 
“我加了一个部分，用来疏导灵力流的，你看看。” 
“疏导灵力流？为什么？” 
“回头跟你说。”谢衣头也不回的打发了徒弟，拿起一颗酥糖给怀南，“你叫怀南，海巫师父叫怀绪，他是你的爹爹吗？” 
怀南把酥糖放在嘴里，眼睛亮了一下，鼓鼓着小腮帮摇头，“师父不是我爹爹，我们鲛人很少和父母生活在一起，和兄弟姐妹生活在一起的还多些。我们刚出生的时候就像一颗大珍珠，父母会找一个蚌壳，把我们放进去，然后就结伴游走啦。我们要在大蚌壳里吸纳灵力，慢慢长大，过上好几年才会成为鲛人，那个时候父母都不知道游到哪里去玩了。所以我们的名字也大都是自己起的，不过我的名字是师父起的。云风说，师父不会起名字，在南边的蚌壳里找到我，就叫我怀南。” 
“这样啊。”谢衣点点头，“云风真的只是护卫吗？可我看海巫大人经常问他的意见呢。” 
“云风是护卫呀。”怀南想了想，“哦，对了。我听采露姐姐说过。按规矩，海巫在继任之前，是要离开明珠海游历百年的。但是前任海巫凌深大人因为平息海眼突然去世，怀绪师父当时虽然还没有开始游历，也只好立刻继任海巫。云风灵力很强，之前一直在外面游历，却在海眼出现前突然回来，所以凌深大人就指派了云风做怀绪师父的护卫，还让怀绪师父有事情要和云风商量。” 
谢衣若有所思的点头，又拿了一块桂花糕给怀南，“这么有缘，那他们感情一定很好了？” 
怀南摇摇头，“云风不喜欢师父，师父总惹他生气。云风说师父的脾气太直了，连龙王都数次当面顶撞。好在龙王赏识他的修为，也知道他的脾气，肯让着他。要是龙王的器量小一点，早就把明珠海掀个底朝天了。” 
谢衣笑了笑，“那海巫大人呢？” 
“师父倒是很喜欢云风的。师父说云风走过很多很多地方，所以明白很多很多道理。”怀南舔了舔手指，“师父还说，我现在要好好修炼。等我长大了，就让云风陪我去游历，这样我一定可以成为比他更称职的海巫。” 
怀南吃饱了，谢衣把盘子放在桌子上，“好吃吗？” 
怀南点头，有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，“好吃。谢谢你。我可以给师父和云风带一点吗？” 
“这恐怕不行。”谢衣有点为难，“这些沾到海水就不好吃啦。” 
怀南想了想，“那我可以带他们来吃吗？” 
谢衣笑着点头，“自然可以。” 

初次见面时小大人一样的小海巫，笑起来的样子其实很可爱，谢衣目送他消失在传送阵里，一回头，乐无异正看着他，一脸的欲言又止。 
“看着为师做什么？” 
“咳。”乐无异顾左右而言他，“没什么。哦对，我问过他们龙兵屿的情况了。” 
乐无异拿下肩膀上的偃甲鸟，把他和金樽的对话从头到尾放了一遍给谢衣听。 

谢衣眉头紧锁，“岛主是个年幼的女孩？只是名义上的龙兵屿主人？真正掌握权力的是太微祭司和天世祭司？平民没有诏令禁止进入神殿区？禁止任何人擅自离开龙兵屿？” 
乐无异摸了摸偃甲鸟的翅膀，“师父，这些争权夺势的事情，我们好像管不了。” 
谢衣闭了闭眼睛，没有说话。 
他的样子看上去很难过，乐无异有点着急，“不过总能做点什么吧，我想想。如果夷则……，不行，龙兵屿离陆地太远，普通人的船到不了这里。如果三大门派能重新介入呢？也不行，已经出过那样的事情了。我再想想……” 
“无异，你说的对。”谢衣拍了拍他的肩膀，“这些争权夺势的事情，外人是管不了的。想管，就得把自己陷进去。算了吧。” 
“可是……”您明明那么在乎。 

乐无异还想说什么，谢衣打断了他，“先不说龙兵屿的事了，先把天眷神珠五号的事情做好吧。我跟怀绪说过了，他同意我们在海眼附近汲取灵力，但是海眼的状况有些问题。之前两次出现海眼，中间隔了近百年。现在距离上次海眼复苏还不到十年，怀绪已经察觉到有失控的灵力流出现了，只是还很少。” 
谢衣不想说，乐无异也不能勉强，更何况他也确实还没想到什么好办法，只好顺着谢衣的意思，先考虑天眷神珠五号的事，“这么快？为什么？” 
“怀绪问过南海龙王。按照龙王的说法，海眼这种东西，就是一种天灾，最好是远远避开。实在避无可避，有他们这样的灵力修为，暂时镇服也可以。但是想要永远消弭，以他们的修为是绝不可能的。就算有神魔之威，他也不建议做这样的事。违背天道，总会在其他的地方有所果报。数百年前南海曾经有一座海底火山，到了该喷发的时候却被不知道何方神圣给镇住了。结果，那火山倒真是再没喷发，但是从那之后，南海就凭空多了许多海眼，包括明珠海的这一个。天命难违，就算神魔也是一样。龙王也是据此猜测，海眼这次复苏的这么快，很可能跟之前两次都是被强行镇服有关。” 
乐无异听的瞠目结舌，“这怎么办？难道就让它发威才是最好的？灵力这东西我不太灵。师父你说呢？” 
“道理上来说，是这样的。但就算要怀绪说服族人放弃明珠海举族迁徙，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。”谢衣神色坚定，轻轻拍了拍天眷神珠五号，“我谢衣这一生，消受不起的都是人心叵测。至于天道，纵然可敬可畏，总还是事在人为。” 

“我回来了！”怀南的声音忽然响起来。师徒二人看过去，就见他一脸的喜气洋洋。 
谢衣瞬间回复了温柔语气，“小海巫，怎么只有你自己？” 
怀南扬了扬他的法杖，“师父不肯来。但是云风教了我一个法术，可以让这些好吃的遇到海水也不会坏。我可以带回去给他们吗？” 
“噗。”乐无异没忍住，笑出了声，“师父你觉不觉得小海巫有点儿像仙女妹妹？” 
怀南立刻有些不好意思，谢衣回头瞪了他一眼，转回去面对怀南，还是温柔的一塌糊涂，“自然可以。无异，去再取些水果和点心来。” 
“师父你……”乐无异欲言又止，又欲言又止，终于还是默念着尊师重道，听命去了。 

小海巫认真的施了法，道了谢，捧着一大盘子吃的开心的传送走了。 
乐无异乐不可支，“这个云风，都学了些什么哄小孩儿的法术啊。这个不务正业的程度，估计跟夷则师父有一拼。” 
谢衣没有理他，看着怀南消失的地方有些出神。 
乐无异乐了一会，发现没人理他，就转到了谢衣的面前，“师父？你在想什么呢？” 
“我忽然想起一些事。有一个孩子，大概这么高。”谢衣伸手比了比怀南的身高，“……不，好像还更小些。我再想想……对了，无异，百草谷那位斩风说，龙兵屿上看守传送法阵的高阶祭司，封号是什么？” 
“好像是……巨门祭司吧？”乐无异有点紧张的看着他，隐约猜到他想起了什么。 
“巨门……”谢衣看着自己的手，有些出神，“没错，巨门。” 
“师父……” 
“不要紧，只是一件小事。那时候我还在流月城，邻居家的孩子满月，邀请了我去观礼，那孩子的名字写在一枚长生树的叶子上，供奉在神农大神像前。我当时想，这个孩子这么可爱，名字又这么好听，长大以后一定能成为一个了不起的偃师。” 
“……嗯？”乐无异本来低着头，陪着伤感，听到最后这句终于没能忍住，“师父，你这结论，好像有点问题啊。” 
谢衣的声音还是很伤感，“有什么问题？你不就是小的时候长的可爱，名字也好听，长大以后就成了厉害偃师吗？” 
“我……不是……这个……师父你……” 
饶是乐无异一向伶牙俐齿，面对如此铁证如山的歪理，也实在是快被噎的背过气去。 

“暮春者，春服既成，冠者五六人，童子六七人，浴乎沂，风乎舞雩，咏而归。” 
谢衣没头没尾的背了段书，轻轻叹了口气，就站在舷窗前看着外面的明珠海出神，也不说话。 
乐无异多少能猜到他在想些什么，知道他说是小事，其实心里会很难过。自知不便打扰，乐无异席地而坐，安静的摆弄天眷神珠五号。 
过了好一会，谢衣才自言自语般说了句话，算是为这个话题做个了结。 
“虽然没有成为偃师，但是做到了巨门祭司啊，也很了不起了。” 

乐无异仰起头看着他，他笑了笑，揉了揉徒弟头顶上总也不服帖的那一撮头发，见徒弟也笑了，就坐下来和他一起摆弄偃甲。 

舷窗之外，鲛人们缓缓游过的身姿矫娆如龙，从容安然。 
明珠海风光迥异于人间，然其间少年英武，女孩妩媚，一如旧时、旧乡。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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